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刘诗平:进入现场就能获得深度?不一定

2024-01-29| 发布者: admin| 查看: 11833| 评论: 0|原作者: 刘江|来自: 中国记者

摘要: 你有代表作吗 1969年生于江西德安,毕业于武汉大学和北京大学,1997年进入新华社工作,先后在北京、香港等地从事新闻报道。其中,在新华社国内部和中央新闻采访中心,担任过金融、财税、铁路、科技、海洋、测绘、气 ...

  刘江:在这些地方采访和生活有多困难?

  刘诗平:中国南极科考队前往南极内陆科考,海拔越来越高(昆仑站海拔超过4000米)、气温越来越低(都在零下20摄氏度以下),途中会不时遇到急速而来的暴风雪和天地茫茫一片的白化天,极难通行的冰丘密集区,还要防备更多可以伤及人命的冰裂隙。而科考队员在如此艰难的条件下修理雪地车和雪橇,对生理和心理都是极限挑战。

  随行报道工作难度也很大,要在途中摇晃颠簸、暴风雪、高海拔和极低温的条件下写稿,科考队停下作业需要跟随采访。有时修车修一整夜,我也同样一夜不睡,采访、拍摄、写稿,还要随时解决海事卫星发稿传输难题。

  这些地方最大的问题是信号不好。如果在船上,只能把海事卫星带到船顶上发稿。每一篇现场发出来的稿件看似普通平常,其实都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。

  生活方面就更是只能凑合了。科考队员住在类似集装箱的住宿舱里,生活舱是厨房兼餐厅,每天吃加热速冻食品。生活饮水靠融化雪水,在内陆冰盖科考的50多天里,洗脸多用湿纸巾擦拭,洗澡更是奢求。

  虽然很困难,但这些特别的地方有新闻,作为一名记者有这样的采访机会,实在是太幸运了。而且,作为跑口记者,去有标志性的这些地方采访是责任和义务,没去的话内心反而很焦虑。

  报道极地的自然和风物,记者带着历史和比较的眼光,稿子会更有穿透力和前瞻性。比如,我们参加长江源科考报道,每次在几乎相同的地方拍照做比较,同时结合科学家的科研和数据,能从冰雪的消融程度,真实、有力地印证地球气候变暖的事实,然后对人类活动的情况进行观察和思考,提出对策和建议。

著书立说突破新闻的碎片化

  刘江:很多优秀记者都有著书立说的雄心,这也是一名专家型记者成熟的重要标志。你已经出版了《汇丰金融帝国:140年的中国故事》《洋行之王:怡和与它的商业帝国》《寻梦与归来:敦煌宝藏离合史》等专著。在新闻报道的忙碌之余撰写专著的目的是什么?

  刘诗平:写过几本书,是因为在碎片化的新闻报道中思考报道领域里的问题,想在更深入、更系统审视报道对象的基础上,加深对采访领域的熟悉和了解,从而帮助更好地做好日常报道。

  比如,写作汇丰银行一书,缘起是我跑银行口的经历。每次去上海采访,我或住在外滩的百老汇酒店,或住在陆家嘴遥望对面。外滩那一排恢宏建筑里就有原汇丰的大楼,这对我触动很大。当时正是我国探索大型银行股改上市的时候,汇丰等著名外资银行的经营模式备受关注,是业内瞩目和研究的对象,我作为记者当然就关注到。

  我跑银行口首先是重点报道中资银行。工农中建大型商业银行上市后如何发展?汇丰当时的国际化和多元化经营令人印象深刻,是当时中国上市银行重要的借鉴。

  刘江:你是学历史的文科生,后来是分到了经济采访室,属于跨界,怎么做到在几年内就写出一本专著?

  刘诗平:除了日常报道,重要的是做研究。首先是宏观政策,其次是中观层面和微观个案。我觉得如果要跑好一个口,就要有纵深,既把握行业脉络,也要同时结合当下热点。历史学习是我的强项。比如,我跑银行口的时候,中国银行业正在改革,要向最优质的跨国银行学习,要有国际视野。国际银行业有哪些新的动向和发展趋势,解剖麻雀是一个办法。

  我跑银行口的时候,曾经给一个杂志写专栏,内容以中国的银行为主,既关注现实,更探讨历史,尤其是晚清民国时期的金融,这是中国金融从传统向现代转型的重要阶段。汇丰、怡和在这时进入我的视野。怡和是现存中国最早的外资企业,是置身于世界五百强的著名家族企业和私营企业,中国民营经济蓬勃发展,民营企业如何做到百年老店和基业长青,同样需要有跨国企业的借鉴。2003年,我被派驻香港,香港是国际金融中心,汇丰和怡和的总部虽然都已外迁,但香港始终是它们的重要运营中心。

  所以,我采访的领域、工作的地理环境和个人兴趣,最终都逐渐聚焦到汇丰和怡和了。从晚清到民国到时下的汇丰与怡和,于是成为我研究的对象,它们在中国历史上曾经产生过重要影响,都是与中国关系密切的国际知名跨国企业,典型性是没有问题的。

  刘江:写书比写新闻稿更要有专业深度,你是如何准备材料开展研究的?

  刘诗平:所有相关的中英文著作和研究成果,尽可能找到和研读。不仅利用公共图书馆,我自己也花了两万多元购买各种书。长年的关注和日常报道,加上多年的积累,不难找到书写的课题。

  刘江:与金融专家相比,你的研究优势在哪里?

  刘诗平:记者的研究更有现实关切。我写汇丰和怡和的时候,互联网没有现在发达,电子材料特别少,很不方便,我常常去香港大学图书馆、香港公共图书馆等查阅、复印资料,采用的还是比较传统的治学方式。

  实际上,无论是书写外国银行,还是后来做敦煌研究,我这几本书在一些方面都是有关联的,都是在关注和探讨晚清以来中国的现代化进程,回顾中国与西方的接触,中国改革开放与全球化演进的历程。

  记者写书有个很大的优势,就是视野比较开阔,及时关注各方动态和国内外时事,多年关注和追踪一个领域,同时有机会与所报道和关注的机构及其高管接触。不过,只能用业余时间写作,比起专门的学者,时间保证和深度方面还是有一些问题。值得一提的是,晶报和香港三联、中华书局、商务印书馆等组织的香港回归祖国25周年25本书评选,香港三联书店出版的《洋行之王:怡和与它的商业帝国》这本书还获评了“阅读香港:25年25本书”,说明这些书写得还是有价值的。

  刘江:从《敦煌百年:一个民族的心灵历程》到《寻梦与归来:敦煌宝藏离合史》,两本关于敦煌的著作缘起是什么?

  刘诗平:我在武大历史系读书和在北大历史系读研究生时,学习和研究的就是敦煌学和隋唐史。后来进新华社当记者,觉得要对敦煌做一个告别。1999年我在北京分社做记者时,正逢《敦煌学大辞典》出版,这本书是敦煌学的一个标志性成果。你别看是一个辞典,它其实集中了中国所有的敦煌学顶级专家来写词条。我觉得快到2000年了,敦煌藏经洞发现就要100周年,可以对敦煌做一个回顾和总结了,于是利用过去所学的知识,利用多次前往敦煌和丝绸之路的采访和旅行,同时专门去上海、杭州、武汉、广州等地采访敦煌学家和一些已故敦煌学家的家人,在导师和同行的帮助下,在孟宪实老师直接参与下,写成《敦煌百年:一个民族的心灵历程》。结果,无形中把学术和新闻联系在一起了。

  刘江:最近出版《寻梦与归来:敦煌宝藏离合史》,你再次与敦煌“相遇”有什么新感受?

  刘诗平:我的目的是想把敦煌和丝绸之路介绍给普通读者。敦煌学这20年来发展非常快,出版了很多新东西,有很多新发现。敦煌学是一门世界性的学问,拥有全世界的研究者。敦煌的历史也是丝绸之路发展的缩影,当时最大的全球化就是丝绸之路,它连接起了亚欧非大陆。我个人这些年恰好也在全世界跑,尤其是全世界的海洋,深刻体会到大航海时代以来西方人的冒险探索与世界贸易的发展,以及当今世界格局的形成和演进,不断思考现代中国与世界的关系。

  怡和、汇丰和敦煌三个案例,都是记录世纪转型中的中国与世界,是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在国际经贸、金融、文化等领域中经历的碰撞、痛楚与新生。

  刘江:我最后一个问题是关于记者的身份。近年来,不时有人提出互联网时代记者的职业没有出路。你怎么看?

  刘诗平:首先,媒体的技术和手段确实是变化了。当年我们入行时基本要求是文字能力,国内部和中央新闻采访中心日常只做文字报道。现在除了文字之外,图片、视频成为必会技能,而且要真正拿得出有融合力的新闻作品。

  其次,媒体的传播方式和读者接受新闻信息的习惯也确实起了变化了。自媒体的蓬勃发展,短视频大行其道,人人都有麦克风,对新闻的要求已经不同于往日。

  但是,无论新闻从业人员生存空间受到的挑战还是AI技术的日新月异,都在提示我们,新闻最核心的竞争力应该还是优质内容。在提高新闻采访质量和触达受众的能力方面,还有很多事情可以做。我想,无论技术迭代发展到什么程度,人类还是需要体验、情感和智慧,需要对世界和自我的客观认知。而公共价值的实现,没有严肃新闻的创造者,显然是无法完成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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